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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吃饱喝足好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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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那城中,刘盛府内,柳瓶儿将一件破旧的铁面擦拭几番,对刘盛问道:“郎主,你!”柳瓶儿有些犹豫!

    正奋笔疾书的刘盛头也没抬。

    “你明日当真要当着魏主的面带此物”柳瓶儿心中担忧,脸也露出忧愁。

    “是!”

    刘盛简易答道,而手中的书帛也正好写完,待其将笔放下,见柳瓶儿抱着他的铁面具一直搓来搓去心不在焉的模样,他轻轻一笑,说道:

    “近日来,大魏查铁面将军颇紧,前些日子更是有人寻到我这里,想来,此事瞒不得多久,与其等大魏查出,不若我自来现身,倘若我明日破敌,当有大功,此功过抵消,无有大碍,若是战败,与死何异”

    柳瓶儿没说话,眼中流出几许泪水,语咽道:“若郎主兵败,阿奴定随郎主共赴九泉!”

    刘盛前摸了摸柳瓶儿的脑袋,笑道:“阿娘尚在,安敢言败!夜已深,瓶儿还是快去歇息去吧!”

    说着,刘盛拍了拍了柳瓶儿的小脑袋,让其离去。

    “是,郎主!”柳瓶儿挥袖擦了擦眼泪,也便转身走了。

    身后,看着远去的柳瓶儿,刘盛哀叹一声,他不知道此战能否渡过,但他一定会尽力而为,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士气。

    回头看了眼书帛,刘盛对外喝道:“来人,将书帛送去库司!”

    一声令下,门外自有人前来为刘盛办事。

    另一边,一路行来,柳瓶儿路过二三十位将士,看着他们,柳瓶儿心中有些失落,只见这些将士无不手持一副铁面,正聚精会神的将那铁面擦了一遍又一遍,对其好似情人一般温柔。

    柳瓶儿知道,这些将士,都是刘盛仅存的铁面侠士,是让宗主豪强闻风丧胆的铁面侠士,是让绿林好汉无不称赞的铁面侠士。

    柳瓶儿自一位将士路过之时,那将士好似有着心事,并未发觉脚步轻盈的柳瓶儿,他抚摸着铁面,低声吟唱着:

    “铁面遮秀颜,峥嵘显人间!”

    “福民千千万,名声代代传!”

    柳瓶儿闻此一言,不禁驻足望来,看着那将士,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怜悯之心。

    那将士口中的童谣,是民间盛传铁面侠士的歌谣,这也是他们跟随刘盛二年多打下来的名声,虽然他们没有名字,只有一个铁面遮秀颜,但身为其中一员,他们很自豪。

    可今时今日,那令北地宗主豪强闻风丧胆、令绿林好汉称赞的铁面侠士,就如同诏安后的水泊梁山一百单八将一个个紧接着死去,唯剩下他们这二十八人。

    将士轻抚铁面,缓声说道:“郎主,明日一战,或许是阿奴最后一次再追随与您了,但阿奴并不后悔,愿来生,还能追随您左右!”

    将士无神的言语,让柳瓶儿不禁微微一震,她从这人口中感觉到,明日一战,定是凶险万分,若不然,以铁面侠士坚毅的内心,安能说出此言

    想着,柳瓶儿环顾其他将士,可所有人,无不如此人一般。

    因为这些人都知道,现今的局势与他们不利,明日一战,他们毫无胜算,以往的铁面侠士,或许也要不复存在,他们觉得,这一战可能是他们的最后一战了。

    为此,他们好好的整理了衣甲,将铁面也擦了又擦,他们想要体面一点跟着刘盛战完这最后一场

    柳瓶儿好似感受到什么,多看了眼沉默无言的将士们,她低头思索,待得片刻,她悄然往府外行去。

    ————————————————

    秋季八月十九日,丙午,日晨朝!

    咚咚咚

    呜呜呜

    秋季的天,没那么快亮,可即便如此,狄那城内也已传出鼓角声。

    这战鼓的声音,让昨夜倒地就睡的将士们以为柔然人又攻城了,无不从睡梦中醒来,刚一睁眼,他们便慌乱的四处查看。

    某一刻,他们看见城头站立着一个伟岸的身影,虽然他并不高大,但在所有人眼中,他就是高大的,因为就是他,让柔然人昨夜无功而返。

    待众人观之良久,突然一阵酒香传来,让他们无不吞咽着吐沫,有好奇的将士凑到内墙往内看去,顿见城门处有着无数酒缸,里面有因装满大缸而显得浑浊的酒水。

    见此一幕,他们的馋意顿去,面对如此情景,他们知道,今日难了,要不然,谁会大战前让你饮酒众人无不转头看向刘盛,刘盛却好似浑然不知,依旧盯着柔然大营看。

    不多时,城内将士抬着早食涌城头,众人见状,也顾不得刘盛要作甚了,一个个开始打火,对他们来说,死也要做个饱死鬼不是

    于此同时,参合径,陈白所部已经打火完毕,崔子林正向陈白进言:“私以为我军当分四部,一部留守于此以接应我军,其余部众则自左中右三路袭击,方为策。”

    陈白闻言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要不是崔子林是崔家的人,他现在就想把他一刀杀了,什么留守一部,还不是他崔子林不想战场

    并且,将本就不多的兵马再三分,岂不是更少若是突袭敌军后方,怎么凿穿敌军并分割

    想到这里,陈白就气的刀疤乱颤,在他想来,昨夜里柔然人已经知道他们这一支部曲,自然会防备着他们,他们若是杀去,定然是正面厮杀,而正面厮杀,必然相当惨烈,死伤不计其数。

    而柔然人多势众,不惧,但他陈白却不可如此,他必须将所有部将聚集一起,找准一个突破点破敌才是。

    于是,陈白便道:“敌众我寡,战场厮杀,我等不占优势,分不得兵,当举兵攻其一也,破其阵,分其兵,使敌乱,方为!”

    崔子林见陈白如此一说,抬手说道:“呈以为此计不妥,假若我等聚兵一处,稍有不慎,便是陷入重围之中,不若兵分四路。”

    说着,崔子林怕陈白不同意,又说道:“末,呃,末将愿率军从白桦林突袭。”

    崔子林极不情愿的对陈白称呼了一声末将。

    陈白闻言,当即将头盔扔到了地,怒声道:“兵分四路岂不是让我军的兵力大减且白烨林是何之处尔不知吗此处可有柔然兵马崔司马这是要作甚可是要当他逃将”

    陈白一番灵魂拷问,让得崔子林羞怒异常,猛的将手中的酒杯扔到了地,怒道:“陈将军莫要血口喷人,如今休戚相关,末将安能有此一想”

    “无有此想哼!”

    见崔子林还在狡辩,陈白冷哼一声,说道:“若尔再提此事,吾定斩汝头!速速退下!”

    说着,便令左右将崔子林轰了出去,而崔子林被将士推到了账外,心有不忿,骂骂咧咧的走了。

    待其走后不久,陈白便领着人前去击鼓聚兵了,他知道,今日,定是一场大战,一场决胜负的大战。

    于此同时,柔然大营,大檀坐于位,帐中百将林立,却无一人发言,他们都在等。

    方的大檀好似有些沉不住气一般,一会动动右手,一会动动左手,就差口中的叹息了。

    “报!”

    一道急促的声音从账外传来,百将闻言,无不精神一震,他们知道,他们等的东西来了,而大檀更是站直了身子,死死的盯着帐门。

    下一刻,一位柔然侯人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还不待他对大檀施礼,大檀就已焦急问道:“如何可有探清魏军有几何”

    “回,回可汗,约有万骑!”侯人喘了一口气,快速答道!

    “万人”

    “万人”

    百将情不禁的发出一声惊疑,他们不是觉得人多了,而是觉得人少了。

    他们完全想不通,一个占据中原之地的大魏,面对他们的入侵,却仅有朔州独孤盛一部、魏主三万铁骑、以及现今的一万人来阻他们。

    这对他们来说有点不正常,毕竟和大魏交战多年,大魏的兵力他们很清楚,完全可以聚起一支二十万人兵马。

    可他们却忽略了一件事,北魏虽然占据中原,却也将部落分散了,怪也只怪拓跋珪的离散诸部,以致于北魏再征召大军,已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

    现在,北魏聚集大军,起码需要半个月、有的时候甚至需要三个月之久,和游牧族几日之间就能聚起数万兵马的性质已经不同了。

    大檀一直没说话,他在考虑着如何应敌,百将中,有几人露出几许担忧的神色,他们刚想前言话,大檀就猛然一挥手臂,对众将大喝:“匹黎听令!”

    “臣弟在!”匹黎前应道!

    “你率东部一万儿郎阻参合之敌,万不可让其来至云中!”

    “是,可汗!”匹黎扶胸而去。

    “余将听令!”

    “请可汗令!”

    大檀面色通红,大声喝道:“今,大魏已有援兵来此,虽仅有万人,但正是因此,其后方,当有大军来援,如今战事若迁延日久,与我不利,今日,诸部不计生死,拿下狄那,活捉魏主!”

    “谨遵可汗令!”

    大檀大手一挥,喝道:“诸将速去集结兵马,即刻发兵狄那!”

    “是,可汗!”

    帐中百将纷纷【】扶胸,随后便鱼贯而出,急匆匆的去集结兵马去了。

    不多时,鼓声、号角声自柔然大营传出,瞬间引起一片呼啸。

    咚咚咚

    呜呜呜

    随着柔然人的击鼓,整个朔州突然之间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阵阵鼓声,一道道低沉的号角声,就如同催命符一般在摧残着狄那众人。

    狄那城头,听闻柔然大营起鼓,拓跋焘急急忙忙的登被女墙围拢的简易城楼,遥望那仍旧不慌不忙的刘盛,拓跋焘急躁的心竟有些平缓了。

    城头,乱糟糟的一片,无数甲士卷甲倍道,在宿卫郎的指挥下进入一个个先前被指定位置。

    “第三幢去辛丑位!”

    “第四幢去丙辰位!”

    “第二幢”

    “”

    慌乱的士卒中,有一人正提着裤裙,迈着急匆匆的脚步登城来。

    蹭蹭蹭

    在拓跋焘的注视下,这一位头戴文簪、身着儒衫的青年来至刘盛身旁,其人正是秦无殇。

    他来至刘盛身边,也未歇息,带着浓浓的喘息声,对刘盛说道:“将军,现今才至辰时,柔然便已打来,看其阵势凶猛,我等可能坚持到龙骧将军在约定的时间突袭柔然后方”

    “能也得能,不能也得能!”

    刘盛转过身来,看着满天大汗的秦无殇,对其说道:“令城下之人将酒水置,分与众将士!”

    “啊”秦无殇大骇,焦急道:“将军,这战前饮酒,于战不利啊将军!”

    刘盛举手喝道:“我自有打算,莫要多言!速去便是!”

    “这”

    秦无殇眉头一皱,脚步踌躇,再看了眼面目严肃的刘盛,他气得跺了跺脚,银牙一咬,回道:“是,将军!”

    咚咚咚

    呜呜呜

    柔然的号角依旧,鼓声不休,无数大魏将士眼中露出惊慌之色,看着那比他们多出数倍、并旌旗猎舞的柔然人,他们没有一丝胜算之心,昨夜因看不清楚敌人有多少,他们还敢一战。

    可现今,他们看得很清楚,那黑压压的柔然人如蚁潮一般在向着狄那进发。

    随着鼓声渐进,他们好似闻到了一股酒香,可面对生命的时候,他们已无暇他顾,只是惊慌的盯着柔然人,但也不乏回头看的将士。

    映入他们眼中的,是一只只装满酒水的大缸被将士们台城头,随着酒缸落地,刘盛便命人给众将分发陶瓷碗。

    城楼中,长孙兰见此一幕,眉头深皱,前对拓跋焘说道:“单于”

    可他仅叫出两个字,就被拓跋焘伸手制止。

    “莫要多言,若尔能阻敌,我也可将大权交与你手,若尔不可,便不要多言,且看朔州伯当何为之!”

    长孙兰心中气急,扶胸退下!

    城头的将士都有些茫然的看着手中的陶瓷碗,昨夜库司的一番倒腾,他们多少听到些许,说是将狄那民众的陶瓷碗都收拢了过来,至于作甚,他们起初不知道,可现今,他们知道了。

    这是将军要他们吃饱喝足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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